水渣能养花吗巢湖乡村的菜坛子获得新生
2024年08月20日 热点资讯
作者:唐平
林语堂说,吃父母做的饭是人生最幸福的事之一。
假日里,陪着父母坐在刚翻新的宽敞明亮的饭厅里吃饭,其乐融融,心满意足。饭快要吃完时候,我又习惯性地让母亲掏点小菜。母亲利索地从冰箱里拿出一玻璃瓶生抽泡生姜和一小瓶腌红辣椒片子说:“少吃点,一桌子菜,还要吃小菜子。”鲜嫩的姜、脆崩崩的辣椒片子吃得我直咂嘴。
“可下作?小时候小菜子没吃够啊……”母亲唠叨着。
“回家我也腌点,还是小菜子下饭。”
“到菜园里摘点红辣椒带回家少腌点,医生说咸菜吃多了不好,现在都不怎么腌了。今年红辣椒面也没磨了……”
“不腌小菜了?”我自言自语地说,“那么多菜坛子呢?”我下意识地看了看地下。
“都在外面屋檐底下呢,有几个种花了。”
我放下碗,顺墙根找去。井坛边是一口大缸,一蓬荷叶长满了缸口,一股淡淡的荷香扑鼻而来;翻口养水坛子种了一株芦荟,如少女般风姿绰约;一棵玉树在小口坛子里显得亭亭玉立;敞口的酱砵子里是几棵碧绿的对兰……几个小口罐子还斜躺在花丛中,似乎在等待主人的召唤。看着这一个个熟悉的身影,昔日的伙伴,我感叹他们的命运同时,又不禁想起他们的过往……
那时在农村,没菜吃饭要抱白筷子是要遭人耻笑的。“背金债,腌春菜。”在物质匮乏的年代,从春天开始,会腌各种菜的主妇值得人们学习和钦佩。春天,大坛子里腌白菜苔、芥菜,小罐子腌大蒜梗子、莴笋、糖醋蒜头,酱砵子里会有蒜苔、洋葱;夏天,最常见的就是酸豆角了。酸豆角都是泡在那个养荷花的大水缸里,放在太阳底下晒着,那是我和哥哥秋季上学难得的好菜。当然,酱砵子里也会有少量的生姜、刀豆、辣椒、冬瓜皮……入秋以后,泡扁豆、腌经霜的红辣椒、韭菜都是放在小坛子里待客的了;冬天腌菜的数量最大,泡豆角的大缸会换成一大缸白菜,雪里蕻、冬芥菜都是好几百斤。总之感觉那时候什么都能腌,一年四季离不开腌菜,煮饭总是在饭锅里蒸一盆子浇上喷香菜籽油的腌菜。就连烂透的腌菜水都能充分利用,例如腌菜水泡豆角子、腌菜水蒸豆腐、腌菜水渣面……就着这些腌菜都能让人吃几大碗饭。
上中学的几年里,每个星期六天带一缸子腌菜,一日三餐。至于我,对那时各种腌菜的吃法至今仍记忆犹新,爱之恨之惜之!
现在人吃腌菜只是提个味道,那时候谁不是见到腌菜就反胃呢?那种酸臭味对鼻腔、味蕾来说都是无奈和贫穷的代名词。不知何时起,吃了大半辈子腌菜的母亲居然也说腌菜不健康了,少腌或者不吃。而这些家里昔日的功臣——腌菜坛子也寂寞地躺在这些不显眼的角落里。
父亲看出我有不舍的意思,过来说:“好多田都没人种了,种点菜也根本吃不完,还腌什么菜呢?你妈喜欢养花,哪里有好看的花都移回家种,在外面过不了冬的花都种在这些不用的坛子里、罐子里,天冷好搬回家。”
“不腌菜青黄不接时怎么办呢?”我疑惑道。
“你傻啊?以前是没钱也舍不得买菜,现在有钱啦,柏油路修这么好,公交车每天开到家门口,没蔬菜上街买就是;冰箱里一年到头都有肉和鱼,现在还腌菜干什么呢?”母亲的笑语里洋溢着幸福和满足。
细瞅着新砌的花坛,高大的桂子枝繁叶茂、蓬勃向上,月季伸展着油亮的叶子,紫薇花的枝头如满天繁星簇拥着,桔树和五花果已经是硕果累累,一朵仙人球花正开得惊艳而娇美……我走过去抚摸着几个古董似的釉坛子、罐子、砵子,轻轻地拍了拍他们,心里说,你们看似遭到遗弃,其实你们的新生正是主人走向美好明天的开始啊!
最忆是巢州